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慈云法雨

百城烟水参高德

作者: 若宽法师    日期: 2011-05-25    浏览: 2634

法华七法会期间,忽然接到温州修法师的信息,告知演堂主已在宁波,过几天可能会去福州,让我准备一下,不要错过机会去拜访。因为之前,大家在说到高?寺打禅七,很早以前也有位演堂主,了不起,不过现在已有五十多岁了,专攻《楞严》,教理通达,明了心地,很想能遇上。刚好佛协组织去西安参学,我想这下要错过了,所幸西安之旅行程推迟,于是法会结束,听说演堂主将至福州,第二天我就匆忙踏上榕城之路。当晚与修法师等去长乐机场将师父接回来,已是深夜。第二天起来,我们见所住的玉佛寺,位于深巷尽头,隐于高大的榕树下,尽接江边,一望无际,对面是有名马尾港。年余六十多岁的老师公长年一人居于此,寺庙整洁宽敞,有新造的大殿与两边三层明亮的住房,居住于此,感觉舒畅安逸。老师公很是好客,豁达温和又亲切,我们好像是自家人。演师父说这里安静,可以休息,他不让人打扰,也不让告别人,所以只有我、修法师、正法师三人相伴。早饭后,我们围绕后山公园散步,感觉别有洞天,如同世外桃源。师公说这里很安全,白天出去街上开着门也没有事,也没有人来打扰,真是修行的好去所。

上午师父陪着我们喝茶,谈论佛法,师父通达教理,所说句句透露禅机,直达心地法门,真修行人,没有葛藤,都是明白事。师父说着,我们刚受用,一会就不见人,我们不知他干什么去了,就去厨房包饺子。后来才知,他闭到三楼一个房间去了。我居此三天,要是师父不出来,我们也不敢打扰。这几天,又碰上下大雨,所以大家也呆着,偶而跟师父聊聊。快到十五,我只得返回小庙,问修法师:“师父可时动身?还有多少时间可住?”修法师说:“禅门中人,行踪不定,来去自由,不能用常规来推度,谁也无法说定。”过了十五,听说师父已离开榕城了,我想这下没机会再见了。

接着,我们去慈云听达照法师讲法。18 号晚上,宁波的贤法师忽然来电话说演师父在她那里,说在福州身体不适,现再一次过来此喝些中药调理一下。我在慈云一边听课,一边帮忙做审批资料,等做完资料就赶去甬城。贤法师当天带演师父去路桥见闻法师,下午回到庙里,再到车站接我,到了庙里,让阿姨煮面条给我吃,我们勿勿去见师父,马上进入禅房打坐。师父带着我们几位女众,起香、禅坐、跑香、开示,一座下来,身心特别安宁。

这次过来,也没有告诉任何人,这是师父的风格,静静的,不想让人打扰。白天,师父在楼上房内,只是吃饭时间才下来,我们上去客厅坐,边喝茶边听师父讲道。师父听说我在听天台宗的课,就让我从圆教入手,我说太高了。他强调:很多人都以为自己不行,不敢承当,我不行的,哪敢指望呀!为什么没有信心,你缺少什么啦?六即佛,你去读读智者大师原文,说得多清楚,要发圆明真心。初发心成即成正觉,这个发心就大,因地果觉等同,因彻果海,要相信自己,勇于承担,制心一处,无事不办,心有多大,事业就有多大。

我说到发心的难处,真发心不容易,在做事中很难把握尺度。师父就告之:“发心是不同的,不能什么都喊发心,要区分什么是真、是大、是圆,否则是有漏心、虚妄心、偏狭心,陷于人事中,跟着外境转,这也叫发心吗?我们往往犯这个病,就是得了普度众生综合症,没有力量,结果搞得两败俱伤,要不他被你的邪知邪见度,要不就是你被他的邪知邪见转去了。所以明代交光大师说:施教须待发心。这个是指发圆明真心,那是圆教的发心,那时来一个度一个算一个,不是急来的。如船子和尚在水边一等几十年,终于等到了夹山善会,一个人有成就,多少众生才有希望呀。”

师父说到长沙景岑偈子:“百尺竿头不动人,虽然得入未为真。百尺竿头须进步,十方世界是全身。”说功夫要长久、绵密,发心也一样,要发长远心,永久心。不能混淆这颗心,究竟是妄心还是真心,偏心还是圆心,大心还是小心。真发心为十法界众生而努力,不能取相而为,否则就是有漏心、凡夫心。那时是利益十法界众生,不是一般人所能看到的。

我又有疑惑:“那现在很多人在发心做事就不对了吗?”师父说:“这个也不能一概而论,如自己未觉,先发心度人,这是菩萨发心;如果自己觉悟了,再去利益众生的,这是如来应世。所以赵州禅师说:我以本分事接引人。赵州八十犹行脚,为的是什么,可以大器晚成呀。虚云老和尚六十岁以后才做事,那是真正的做事,正是本分事度人呀。

达照法师给我们讲课说到的,三个发心的基础:善心、出离心、菩提心。并针对学人讲到三句话:

1、生而为人类,不知改过而自新,是为可恶。

2、长而做学问,不明安心何处,是为可悲。

3、大丈夫处世,不能利益众生,是为可耻。

我那天跟法师一起散步,说到发心难,管理辛苦,弘法也辛苦,不如去躲起来做自己的事,法师说我:“你这是邪见,有什么辛苦的!”大家就笑我,教务长就逮住我,不能不发心呀,赶紧来这里帮忙。看来又错了,让她见缝插针了。其实法师说得没错,只是我们不会用心。演师父也说到,在《楞严经》五十阴魔里,佛破斥这些声闻缘觉为外道,他们得少为足,不再进步。鼓励要不断的向上,那时运用自如,实际理地,不沾一尘;佛事门中,不少一事,做空花佛事,虽做等于没做,境界自然不一样,得心应手,做得也不辛苦了。

白天贤法师出去做事,我留下跟师父品茶论道,亲近高人,实是平生一大快事。跟师父几天相处下来,真是无话不说。师父不愧是本分中人,真正是一个无事人,从他的言谈举止中,看出是个真正的修行人,丝毫没有造作之相,自然天真人,纯是一位无心道人,禅门宗下行人,洒脱自在,高迈深远,境界非常人能揣度。他一开始见我就说我是学问人,强调要在心性上用功,若心性未明,在名相上打转,就是入海算沙,徒自枉然,不要被文字之所骗,名相都是虚设的,“十方薄伽梵,一路涅?门。”要在体上下功夫。他说自己,再用十年功夫,好好搞明白。鼓励不要太急,要我用上二十年,在自己的心地上好好下功夫,保证能成就。不要在佛学院做杂事,以你的境地,这是浪费太可惜,要不专讲一宗或一部经,多下功夫,这样就有利于道业的上升。

我们在谈论当今佛教一些现状,师父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不过人家在谈论现状,偶而听到他耳朵里,他就知道这个人的因缘果报在哪里,其实只要一见面,他就知道其人的禀性与哪方面的造就。师父听我谈了几句现实话,就笑我:“你也中毒了,不过很勉强,不是很深,一点点,不是你本愿。”我说:“师父赶紧帮我洗吧!”师父真正是一个纯粹的修道人,率性自然,一点烟尘也不沾。

他谈到自己住茅蓬闭关,有时忘了几顿的吃饭。师父几乎每年都要闭关,短则六个月。我们问他如何闭,他说很方便,不需人护关,自己闭上就是,他家亲戚定时送些粮食素菜来,平时自己煮饭,大冬天自己生炉烧坑,电也不用,手机也关了。他说他的书很多,有《大正藏》、《续藏经》,有时一翻阅进去就忘了时间。贤法师跟我们说:09年,她带居士们去西安,顺路去宁夏探望师父,开车五六个小时到一个村庄,终于到了师父的茅蓬,师父却在闭关,一行人,冒着大雨,踩着泥巴路,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到了,只能在窗口探望一下师父。我说:“你们真是百城烟水参高德呀!”

我问到师父多年一个人闭关,很受用,来消息时、有觉受来时,会不会告诉别人呀。他说:“有什么可说的,所有经历祖师大德已经有了,只是过程。没有什么特别的。”

我问到四禅八定的事,他说:这是过程,有人停留,有人一经就过去了。达照法师也说到,这是培养人生的境界,并不是解脱的方法。不能把境界当见地,以为禅定能解脱是错误的。纵然坐脱立妄,生死自如,枉费一场,很是冤枉。演师父一直强调我们要走终极目标。说到这里,他跟达照法师也有缘,去年,他去参访法师,探讨一个问题,回来很满意,说法师不愧是高手,看来高人相遇,风云会际。有如古来真实用功,志欲发明心地成佛作祖的大德篼僧们,起初,总是百城烟水参访知识,咨询心要,磨炼身心。这时“一钵千家饭,孤身万里游”,外表看似浮云野鹤的行径,可是不论行住坐卧,总是参究用功,他何尝在放浪形骸游山玩水呢?

所以师父这次出来,我说出去走走吧,他就是哪里也不去。他说喝茶就喝茶,不是很好吗,还要干什么。我问他怎么出家的?他说在学校喜欢看书,高中毕业后,背起包裹辞家入佛门了,在西安玄奘大师的出家地入室,后来不断的参,到过泉州南山学律。以后在高?寺任堂主,样样都干,禅堂卫生天天搞,德霖老和尚有一天忽然找他,说禅堂的门框不对,是他搞坏的,他说没有呀,但老和尚就认定是他搞坏,他想,怎么回事呢,可能是老和尚磨练他,就自认了吧。90年碰上贤师、闻师、万师等从五台山下来去打佛七,一个冬天在他座下老老实实的,很认真,离开以后,也没有联系,不想二十年后,有了因缘,过来看看大家有什么成就。大家都是佛门领袖了,只是自己还是一衲贫僧,居无定所。离开高?以后,也在西安一寺庙住持,他说自己是替人看了几年家,不想被捆绑,自由习惯了,还是做个无事人好。所以又回到家乡住茅蓬。他说到有些人会去他的茅蓬喊他,探头看他,叫:“演师父,你出来。”他就是不理。还有他的同学,买了用具,爬上屋顶,想翻进去,看他坐在那里,被师父的气势所压,赶紧逃走。师父说“他敢?吃了豹子胆,不怕护法惩罚!同学一样,家人一样,一律不见。也从不告诉别人,自己什么时候出来,什么时候进去,如果跟人讲,不是造作吗?中人圈套,这个不干。”

他说家人在他影响下,有三位晚辈出家了,现有二位在普陀山。他的母亲、大哥在他影响下,一心念佛,往生得很安祥,母亲往生火化后,舌头心脏完好,捡出无数舍利,从此,家族深信佛教了。他还说到他家乡是回族,信佛的很少,有位年轻的阿訇来看他,他们谈得很相得,那位阿訇被师父的学问与修行折服,想好好跟师父学佛。师父劝他不要这么做,否则会对他个人不利,对佛教也不利,毕竟他是领袖,大家只能互相尊重。师父真是高瞻远瞩。

三天时间,白天论道,晚上从六点到九点跟师父打坐,很有受用,师父的加持力大,我坐得特别安祥。听师父开示,讲规矩,讲公案,讲吕洞宾的〈百字铭〉,师父一通百通,三教拈来,融会贯通。听他开示,犹如醍醐灌顶,满身欢喜。只是慈云一直催我回去做事,我没法,只能回去。师父叫我不要走,怎么心不定的,小庙放不下?一把火烧掉算了。旁边权法师笑道:“烧了要犯法的,师父你负责。”师父又说:“慈云的教务长一拉你就走,我留不住你,看来她比我厉害。”我是无奈呀,在师父身边,让我大增信心,树立起自己的慧命来。

师父做什么都很坦然,你给他什么衣服,不管长也好、短也好穿上就是,我们笑他,穿着那么短的长褂,不相称。他说:“要这么讲究吗,别人给了就穿,不想那么多。你们赚不好看我就不穿。”我供养师父一个红包,师父说,出家人是自己人干吗还要供养。在榕城,有几位居士给师父红包,他转手就给常住了。昨天中午,贤法师请师父跟我们一起吃火锅,他就说:“我们这样搞特殊化,居士们会生气的,干吗这师父吃闲饭,还搞特殊。”我们又笑。贤法师想请师父下半年来带我们打七个禅七,师父说不能决定,到时候他要闭关就说不定了。我们真的祈求师父能来带我们,那是我们的造化。不过这次有缘前后两次追上,真是大幸了。也是感恩贤法师等成就。

我出来时,请求师父不要关机,因为榕城出来,曾经打他手机二次,都是关机。师父说:“这个没有定,一般平时诵经、打坐就关机。住山时,也是很少开机的。”我说:“那只有你找别人,别人是无法找你的。”看来只有自己好好用功,才能向师父交上作业,否则打破手机也枉然。善知识只是点拨一下,关键还在于自己。大事未了,如丧考妣,什么事还比这个焦急呢,还是好好参,好好用功要紧!